《长篇小说纪梦三绝》小说简介
正在连载中的奇幻玄幻《纪梦三绝》,热血十足!主人公分别是孟咸韩朏,由大神作者“陌头不回首”精心所写,故事精彩内容讲述的是:新朝初立,政局不稳。看似繁荣昌盛不可撼动的京城实则暗流汹涌,风雨飘摇。一枚毫不起眼的棋子﹣孟咸,就在这时阴差阳错进了京。高家内乱,江氏报仇,烈焰焚天,血染明月。一连串的事件背后,是当年以谁的血泪砌成的不死不休。最后不过一声轻笑。天若不怜,吾自挥刀。...
长篇小说纪梦三绝纪梦三绝第1章 想标题还是好累在线免费阅读免费试读
一章 咏絮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鼓寒江畔,凝紫坡头。
被烧毁的战旗横七竖八的支楞在一片血泥里,冲着苍天嚎哭。
焚天一役惨败,联合军主帅韩朏战死,其余三将不知所踪。
高氏一脉高晗统一河东河西江南漠北,登基坐殿,设国号为——源。
这一年,史称长庆元年。
新朝初立,政局未稳。多亏了高家主人高承梁鼎力相助,终于让新皇得以在这里站稳脚跟。
时间一天天过去,人们似乎默认了天下姓高的事实。
曾经吵闹着要攻进都城剿灭高家这名不正言不顺的野种的人们也都纷纷丢开刀矛,卸甲归田。
一转眼,已经是长庆九年了。
当太阳刚刚爬上城墙,从磨的滴溜齐的青石炮口探出半拉脑袋时,孟咸已经在距离永旭城的挽凰门只有三个拐嘎的小路上等了好半天了。
排队入城的队伍把本来就不宽的路挤的满满登登,人们摘下草帽,当扇来摇,帽檐上磨起的碎草刮起了旁边人粗布衣服上没缝好的线头。踩脚那都是常事,骂声四起也是寻常,大妈们扯着嗓子你来我往地互相攀比着新攒的首饰头面,衣裳布鞋;拉了几车菜来卖的小商贩搓着手蹲坐在路边,叼着剩了半根的纸烟,盘算着进城上哪里摆摊能多赚俩钱。那些“游侠儿”们尤为活跃,昂首阔步穿行无阻,与看城门的士兵拍着肩互称兄弟,玩着蛐蛐斗着鸟,评点着来来往往藏在轿子里的小姐,真真好不快活。
孟咸此时正蹲坐在路口的一块大青石上,昨天喝的酒劲还没过,老是往上冲,搞的他头一阵阵的发晕。排在前面的老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他就拿那根“烧火棍”支着头,歪着身子靠在直楞楞的石头上,含混不清的应着。
“…天热上来了。”那老人用手从旁边的竹筐里捡出来一个苹果,用长着老茧的指端蹭了蹭上面的一块黄斑,“唔,我看你的穿着,你不是那城里出来的吧。”
“…嗯,对,我住在牙城。”
“年轻人终究也要讲究些才是啊。”那老人用袖口仔仔细细地把那苹果蹭的油光水滑,“回家记得让你娘随便扯匹布给你做套衣裳吧。”
孟咸把身子又往石头上靠了靠,让自己坐起来些,眼睛却从老头身上往下溜,最后停在老头手里那个红艳艳的苹果上,道“怎?”
“你这套衣服啊,这年月,早就没啥人穿咯!我天天来这城里卖果,那街上来来往往的,不说那些富家的哥儿,就算是不那么富裕的小子们,那个不收拾的干净利索,虽不似姑娘们那般一月扯个十几套穿,那也差不了多少呐!”老人瞅瞅发亮的苹果,挺满意,就举起手,想把苹果放回篮子里,“…你应该…还没娶亲吧?”
孟咸往前欠了欠身,那绺弯弯绕绕的头发不听话的从脸侧垂下来,让人看不太清他的眼睛。
“真是的啊,这衣服……已经这么老了吗?”他直起腰,抖了抖肩,“算了吧,还得托人家,怪麻烦的。”
那根“烧火棍”杵在地上,把地面戳出个坑,“这衣服挺舒服的,就一直穿着。新的穿不大惯呢。”
老人回头定定看了看他,握着苹果的手有些抖。
“我在这呆了大半辈子啦,”他把伸向筐的手抽回来,把苹果向孟咸怀里一塞,“我记得,好像是将近二十年前吧,那时满大街都是你这样的衣服。”
老人又从筐里捡上来一个苹果,但眼睛依然看向孟咸。
“唉唉,可惜了喽!”他用粗粝的,枯树枝一样的手推着孟咸的胳膊,催着“呐,快点吃吧,树上新下来的,解渴着呢,吃完好赶路哇!”
孟咸从怀里掏出那个擦的油光水滑的苹果,说:“多谢。”
忽听前方一阵骚乱,就像刀尖切开豆腐那样,人浪开始向两边翻起,吵闹声骂声就像千万只蝉一起叫,维持秩序的士兵扯着嗓子嗷嗷喊,但是声音马上就被那些猪啊牛啊羊啊的叫声淹没。人们费劲地在轻重不一的乱成一团的脚步声里挣扎,挤落的水果在地上乱滚,又不知被谁一脚踩的稀碎。
孟咸一眼就刀着了造成这起骚乱的来源——也真难怪,那头像阳光般闪耀的金色长发飘逸在空中,晨曦般掠过众人的头顶,在湛蓝的天幕中十分显眼,没人会看不见。
那人伏在一头白马的背上,双手死命抱住马脖子,那马气喘吁吁地打着响鼻,在人群中以一骑绝尘的气势横冲直撞。
孟咸一手挑起老头的水果筐,一手抓着老头拽开脚步随着人潮撤退。那苹果在筐里一个劲的晃,几乎要一个个长上翅膀飞出去。
孟咸偷眼看着那人——面颊白皙,身着锦缎,腰间配一把掐金镶玉的松纹镶宝剑,红色的流苏随着颠簸飘散成折扇模样。眉间轻轻点上的那朵丹砂,让原本就澄澈如翡翠的一双碧瞳显得更加妩媚——若不是正在满地狼藉中左突右窜胡乱奔逃,倒真会让人觉得他是哪殿上的天神下凡。
路在前方似是越来越窄,孟咸想要见缝插针的往前挪两下,无奈被人墙死死拦住,一时竟找不到任何下脚的地方。后面的喧闹声倒是越来越近,人浪被撕扯开一个大口子,那马蹄狠踏地面的声音在一声比一声高的惊呼喊叫声中竟能听的清清楚楚。
孟咸几乎是夹着卖苹果的老头前行,老头被纷乱的人群裹挟着脚不沾地左歪右斜地“走”,孟咸想象不出如果没有他死命拽住,那老头将会陷入一种怎样的境地。后面的人为了躲避马蹄慌不择路的疯狂奔跑,前面的人不明所以的四散逃窜。孟咸能感受到老头正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像一个落水的人死死扒住岸边。
好像被什么绊倒了,老头打了个趔趄,脚下瞬间失去了平衡。连带着孟咸也觉得右臂一沉,身体骤然向前一倾,左肩上挑着的苹果担子受了惊般吱嘎跳起,不提防被直冲过来的马给撞了个底朝天。
红艳艳的苹果轱辘的满地都是。
老头从孟咸箍紧的手臂下扎挣出来,全然不顾从旁边擦着边落下的凌乱腿脚,趴在地上慌乱地在一片狼藉中摸索着自己的苹果。
孟咸拽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但那老头几乎是以一种执拗的态度对抗着孟咸,继续伸出有些发僵的手,忙不迭的趴在地上捡。孟咸几乎束手无策了,他有些恼怒地回身,斜了离开不远的那团烟尘一眼。
他见远处的烟尘好像回过身,瑟缩在马背上,冲着这边喊“实在对不住!高某今天保命要紧,日后一定亲自登门赔礼,打坏的东西也会照价赔偿!”
谁会要你这种人赔啊?!
孟咸将几乎全部散下来的头发向后一撩,撇了撇嘴,回过头来打算无论如何都要把老头先从地上“捡起来”。
一阵劲风扑面而来,把他那绺弯弯绕绕的头发向后高高吹起。
一匹黑马不知何时出现在老头身后,扬起的四蹄正悬挂在老人的头顶。
孟咸皱了皱眉,暗骂了一句“狗娘养的”,随即伸手抓住了老人的衣领,向斜地里一滚避开了重重落下的马蹄,然后抄起落在一边的那根“烧火棍”,瞅准了那马的膝盖窝,反手就来了一下。
棍子咻咻的穿透沙尘,马儿吃痛,蹄子猛一发力,那木头咔地叫了一声,沿着纹路伸展出一道裂纹 。
终究还是马失前蹄。
那马一条腿被孟咸所绊,另一条腿在空中再也支撑不住,不由自主的斜向下落去,连带的整个身子也向旁边歪倒,扑通一声跪伏在满地的烟尘里。
刚刚还在马背上气势汹汹挥起长鞭的家伙顿时就被狠狠甩地飞了出去,叽里咕噜在地上滚了好多圈,一直到重重砸到不知谁家临街砌起的矮墙上才算了事。
孟咸并未起身,依旧单膝拄地,手攥着“烧火棍”,但那下端已入地半分。
他只是冷着眼看着墙边的那一大团尘土渐渐散成一团人形,旁边的细竹竿从中折为两节,上面挑起的喷香的干辣椒不偏不倚砸了那人一脸。
老头趴在孟咸身后,手里依旧抓着两个苹果,目瞪口呆的看着在地上扎挣不起的那匹马,小心翼翼向孟咸道“那个…你……快起来吧…地上凉哎…” 孟咸没搭话,依旧盯着前方。
隐隐约约听得有铃铛在响,间隔着清脆的蹄声,像极了编钟奏响周乐鲁颂,想来那马上之人应是十分从容。
老头晃晃悠悠站起来,用止不住抖的手费力地往起拽孟咸,孟咸却依然不理睬,任凭老人抓住他的胳膊薅。
突然孟咸一挺身,手肘倏地向后一撞,那老人被撞的几乎飞起,呲牙咧嘴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孟咸的“烧火棍”则与一个看不清的东西重重相撞,龟裂之处又深了几分,扑簌簌地滚下几粒木碴。
刚刚那团尘土不知何时已然消散,一条长鞭张牙舞爪的从烟尘里嚣叫着冲出来,向着孟咸狂扑而去。
孟咸连躲一下都嫌费劲,那根棍子刷刷地上下翻动,与长鞭纠缠在一起,恍若恶犬咬死了毒蛇的尾巴。
“你他妈找死!”
长鞭倏地回环,缠住了孟咸手中的烧火棍,形似毒蛇吐着信子盘桓了一圈,还微微眯起双眼。
鞭风稍息,执鞭者的身影也渐渐显露在孟咸眼前。
墨绿外衫,大红中衣,外面像是遮掩般套了件黑色披风,可怎么也遮不住里面如同盛放牡丹般夺人眼球的绚丽颜色 。打眼一看如同沉香乌木上被泼上了一大盒烟花巷里的粉头们常用的胭脂,比敲着瓦罐泥缸唱阳春白雪更加令人觉得违和。
孟咸皱着眉看着穿着这一身蠢到死却浑然不觉尴尬的那人,挥起棍子照头就是一下。
“魂淡!学谁不好非学老张太太的审美!”
那人显然没料到孟咸会不管不顾来这么一下,鞭子仍然保持着原来的走势,直奔孟咸腰间而去。
直到孟咸的棍子已经碰到了他头顶的头发,那人终于意识到不对,病急乱投医地向旁边一闪脑袋,可终究躲过了头躲不过身子,那根“烧火棍”电光火石间已然扑到,重重砸在他的左肩。那人被砸的一晃身子跌坐在地,手腕一松,鞭上登时失了力道,呼啸一声,和他一起摔回了地面。
孟咸的三白眼向上一挑,手腕一翻,“烧火棍”的末端便顶上了那人喉头。
那人用右手死死捂住左肩,用胳膊肘支撑着从地上挣起来,冲孟咸吼:“你给我滚开!别来碍事!”
孟咸表情连变都没变,干脆摆出一副“不想理你”的表情,冲后面的老头说“喂喂,你不是说现在的人都很时髦吗,那这家伙什么情况,审美都退回到远古时代了好吧。”
那人闻言也不顾肩膀痛,跳起来就要和孟咸争辩:“你这土包子懂什么啊?!知道啥叫——哎呦我去!”
孟咸提起棍子又把他戳回地上,“你说啥呢?衣服太难看了马上换?声音太小了听不见,给我拿丹田喊!”
那人气到直跳,不厌其烦地一次次蚱蜢似的往起蹦,奈何孟咸的棍子戳的一下比一下重,只能坐在地上边躲着棍子边蹬着腿乱嚷:“哎呦你个杀千刀的,也忒不识货嘞,这红缎子可是延昌坊出来的嘞,我搁门口守了足足三天嘞,你可真——别打了别打了,我他妈让你停手你听不见啊?!”
“我可没闲到和抢女人嫁衣料子的人一般见识。”
孟咸向前抢了两步,用腾出来的左手拽住了那人的脖领子,微眯了眯眼道“刚刚,为什么不勒马?”
他的脸又靠近几分,鼻尖几乎要蹭上那人的脸。
“你明明只要稍微往回带一点,就不会有踩到那老头的危险。”
那人似是想争辩什么,孟咸却把提溜着他衣领手收的更紧,逼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可你没有。”
那人不服般的一拳向孟咸砸过去,被孟咸反手一下扼住了手腕。
“混蛋!早告诉过你别来碍事!你知道我抓的是谁吗?!”
那人蹭上一块泥巴的额上顿时青筋暴突,细细的红血丝蔓延开来,铺满了他的双眼。
“哦,高家的吧。”
孟咸轻描淡写般地冲他说道,语气平淡,毫无波澜。
可那人却觉得孟咸深紫色的瞳孔像一痕深谭,银色的光影划过,恍若蛟龙的背脊。
直至他的手背向后一挪蹭到了一件凉飕飕的东西,这才恍然那银痕竟是自己的鞭影。
清潭藏青蛇,一跃塞蛟龙。
那人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他努力定了定神,试图安抚自己突突乱跳的心。
无功。
还是徒劳。
他只觉得太阳穴在一个劲地蹦,但他还是咬紧牙关反唇相讥:“是又怎样嘞?!难不成要我命?”
孟咸瞅了瞅他苍白的嘴唇,摇头道“你的命我才没兴趣,回答我的问题。”
那人偏了下头,躲开了即将撞在一起的目光。
“我……”
他刚说了一个字,就见孟咸眼神一凛,拽着他衣领的手向前重重一推,他就啪唧一下向后躺倒,脊梁骨磕在了一块石头上,痛成一片。
“你干什么?!”
他恼羞成怒地从地上爬起来,却怔在了原地。
刚刚他坐的那处,被不偏不倚的槊上了一根长枪。
如果不是孟咸推他一下,现在串在枪尖上的,大概就是他的脑袋了。
银亮亮的锋刃大半个没入地里,红缨兀自不住抖动,枪身上镂刻出的麒麟饰和鎏金云纹在烈日映照下显得尤为矜傲。
问题是…这杆枪怎么越看越眼熟?!
那人如梦方醒般回头,果真有一匹马甩着尾巴立在面前,脖子上的一串银铃随着马鬃抖动叮咚作响,马上那人正俯身看着他,朝他微笑。
而他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上来,在他体内跑了个遍,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哥?”
一身黑袍的少年轻手利脚的下马,用覆了一层薄茧的手轻轻抚顺马儿的鬃毛。
“舍弟不才,行事莽撞,给各位添麻烦了,还请诸位勿怪啊。”
面容清秀的少年拍拍马背,马儿嘶鸣一声,朝着匍匐在地的另一匹马奔去,并不断用鼻子拱着,似是想帮同伴站起。
银铃声阵阵,散在风中,如同月隐娘抚弦奏出的曲子,也如西施的玉足踏在响屐廊上舞出的乐声。
少年一声轻笑,迈步走到笔挺直立的长枪边,掌心将祥云瑞兽覆住。
他那“不争气”的弟弟,则依旧灰头土脸的坐在一片狼藉里,睁大眼睛瞧着他,触地的手有些微微发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追了?明明就差一点了不是吗?”
黑袍少年手腕一动,向上一提,长枪顿时破土而出,刃尖飞成一根银线,像是要去缝补头上那片看似纯洁无瑕的天空。
少年微微侧目,歪头冲他弟弟一笑。
“我记得我来的时候特意嘱咐过你的吧,不要给我添麻烦哦。”
他回过身来,向那边斜着一双无精打采三白眼的孟咸拱了拱手。
“在下巫函,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孟咸抬手抠了抠鼻子,随口答道:“孟咸,问这干啥,就算告诉你你也休想拿到赔偿金好吧。”
“…只是单纯觉得阁下气质不凡。”
巫函又是一拱手,黑色的袍襟随着动作簌簌抖动,不经意间露出金线装点的衣角。
好像绣的是一条鲤鱼。
鱼鳍如刀,刺破平稳的水面;鱼尾翻飞,激起点点浪花。
应是逆流而上。
巫函脸上仍然是那个人畜无害的微笑,背过手去,还顺手转了两下枪。
孟咸“嗤”了一声,搀起老头,翻了个白眼,眼神掠过刚刚长枪槊出的坑。
“一窝疯子。”
巫函只是笑笑,并未反驳。
反倒是他弟弟从地上蹦起来,对着孟咸的背影吼:“你这混蛋说什么?!” 巫函望着孟咸挑着苹果筐一步一摇渐渐远去的身影,腾出手来拦住了蓄势待发的弟弟,说:“岐,不用追了。”
有那么一瞬间,巫岐觉得哥哥的眼神里满是艳羡。
他瞪着哥哥,眉头微皱,脸上写满了不解。
他往回拽拽被哥哥抓住的袖子,却一时半会抽不回来。
“他说的没错。”
巫函收回了远望的目光,回落处掩藏住一丝落寞。
一时之间竟失了神。
他随即翻身上马,对着巫岐说:“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那高家那小子嘞,难不成就这么让他跑了?!”
巫岐大声反驳,双拳骤然握紧。
“不然呢?”巫函挑了挑弯弯如一对月牙的秀眉,冲他一微微一笑。
白皙的脸颊上现出两个酒窝,让这笑容显得尤为亲切可爱。
巫岐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马边,抓住缰绳,声音在不停发抖:“那我们……那我们怎么回去向少君复命嘞?你…应该知道后果的啊…”
巫函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就像在安慰一个打架输了的小孩子:“放宽心,少君只说了让我们去追,但没说一定要捉到啊。”他满不在乎似的耸耸肩,又道:“你啊,心眼还是太实诚。上马,回家,哥给你做烧鸡吃,鸡腿全给你。”
巫岐一双眼睛瞪得滴溜圆,抓着马缰的手依旧没放开:“真的没事吗?如果…如果…”他低头,藏住有些红了的眼眶,“那他们…就全完了!”
巫函俯身,将双手轻轻搭在巫岐肩上,道:“你不信哥哥?”
巫岐努力将眼泪都吞回肚子里,倔强的抬头看着巫函,说:“才没有嘞。”
看到巫岐的表情和出卖了他的红眼圈,巫函又是噗嗤一笑。
“我向你保证,少君这时自身难保,才没那闲工夫来管咱们。”
他拉住弟弟的手,巫岐觉得那手心十分温暖,是那种干干净净,令人留恋的温度。
“我不会再让他们受伤了,信我好吗?”
巫岐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撇了撇嘴,摆出一副要哭的表情,说:“你骗人。”
他用手使劲擦擦大红衣服上沾土的地方,小声说:“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巫函从他手里抽回缰绳,将长枪从左手倒蹬到右手,抬头望望天空。
天空是那种澄澈清明的蓝色,没有沾染半分污渍——哪怕是云朵。
风儿吹过,好像要带走一切不愉快,吵闹逐渐平息,队伍重新拉开行列——所有事物都在回到本来的样子,恍若刚刚那场骚乱从未有过。
就好像他压根儿没听见弟弟刚刚偷偷嘟囔的那句话。
巫岐牵起他那匹马的辔头,马儿长嘶一声,轻轻活动活动它略有些跛了的腿。
“哥,等回家……”
银刃轻而易举的刺破皮肉,喧嚣的市井在刹那间变得悄无声息。
巫岐眼睁睁看着那杆飞龙走凤的长枪从他右肩刺入,再从后心穿出。
他张了张嘴,可是没有发出声音。
纯净的天空上多了几朵彩云,像是大红的牡丹花灿灿然盛放在苍穹。
甚至连延昌坊手艺最好的绣娘纺出的缎子在它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那是四散喷溅而出的血液。
哥,等会儿回家,鸡腿也分你一个,太多了我吃不了嘞。
想说的话随着重物倒地的“砰”的一声迷失在风中。
他费力睁开眼看了看,在一片不断弥漫开来的血色中,笑容依然明净,天空澄澈依旧。
这之后,又过了多久呢?
街上又重新布满了人,一切如旧。商贩们该吵吵该闹闹,王婆依旧在卖瓜,浪荡子们拎着蛐蛐笼坐着喝茶,眼睛一如既往地盯着来来往往的香车宝马。
无人注意到街旁有一只不断哀鸣的跛脚马,用舌头轻轻舔舐着同伴渐渐凉下去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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